最近,我一直在用手机里的读书App看书,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功能,就是可以看到好友的阅读记录。当我有意识地想看看一众好友们都在看啥书,仿佛打开了一片新天地。
我有一位同学,长得五大三粗,还秃了顶,谈吐之间自带一股“大哥”气质。然而,在他的阅读记录里,排在最前的居然是“二次元少女图鉴”,没想到大哥也有一颗粉红色的心。
一位年纪挺大的领导,快退休了,也很有才华,写得一手好诗。点开他的阅读列表一看,赫然出现一本“英语口语3000句”。一想到他那个吟诗作对的样子,再联想他磕磕巴巴练口语,这画面简直没法想象。
(资料图)
还有一位推销健身游泳的小哥——我非常偶然加了他联系方式,说实话,我一直有点不厚道地觉得,他可能文化水平不是很高,毕竟他的肱二头肌跟沙包一样大。但我点开一看,“会计基础”“财务思维”,还有一本《江村经济》。得承认,刻板印象是我不对,失敬失敬。
这实在是有意思,在人们的书单里,其实藏着一个“多面人生”。如果不是读书App有这么个功能,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发现他们的另一面。
这其实也说明,人们的精神世界是很复杂的,每个人展现出来的社会形象,只是他的一个横截面。他的所思所想,也许远远超过他和我说的那几句话,发的那几条信息。就像那位小哥,看着一身肌肉,但他天天在琢磨经济问题,眼里不只有哑铃。
这件事也给了我一个启发,人一定是复杂的,也一定有“阴暗面”——这个“阴暗面”不是坏的意思,而是他们不想向外展示的部分。我想,他们很多人也许还没发现这个功能,如果发现了,可能会选择隐藏。我的那位领导,据我的了解,应该并不想别人知道他在苦学英语。
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这样,都不是如简历一般的平面化存在。元好问有一首《论诗》:心画心声总失真,文章宁复见为人。高情千古《闲居赋》,争信安仁拜路尘。意思是人们写出的文章并不代表这个人的样貌,写出《闲居赋》的潘岳,看似高洁,实则也是谄媚权贵的小人。
不过,我倒不这么看。我相信,那个望尘而拜的潘岳是真实的,内心孤高的潘岳也是真实的。人很复杂,很难说哪一面才是他,而其他的都是表演。人是不会骗自己的。潘岳能写出那样的文章,说明他也一定向往过那样的生活,只是现实比人生更复杂,他可能也痛苦。
这件事对我也是一个提醒:不要用扁平化的思维去看待一个人。就像互联网上常见的贴标签,这是“油腻男”,那是“小仙女”,这里有“鸡娃家长”……这并不好。这个分析框架是粗糙的,也一定会错误百出。
人是复杂的,动辄用一个单一的概念去定义,去揣测他的动机和目的,或许也是现在互联网上争吵不休的原因所在。毕竟,“跳广场舞的大妈”“高铁上的孩子”之类的标签,都可以引来骂战无数。当复杂的人和复杂的情境,被简单两句话所提炼,只呈现出坏、愚昧、无知的一面,是很容易失真的。
话说回来,我默默地关闭了自己的阅读记录,毕竟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我最近在看一本落难宫女的网络小说,这听着实在是有点滑稽。不过,我并不觉得这是我格调不高。世界是五彩斑斓的,人也是一样,接受这样的自己,也接受这样的别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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